翌日上午,云景和坐在他那间与世隔绝的实验室里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专注。全息屏幕上,正以每秒数亿次的频率进行着数据碰撞,目标直指昊天集团的元老数据库。
他首先尝试了常规途径,试图访问集团元老乔松的个人档案。系统冰冷地弹回了提示。
一道坚固的“七级安全墙”横亘在他面前,如同数字世界的叹息之壁。
这是昊天集团内部,仅次于核心机密的最高防御级别。云景和深吸一口气,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,数种他压箱底的破解手段轮番上阵。然而,无论他如何攻击,那道安全墙都纹丝不动,甚至连一次异常警报都未触发。
一种久违的棘手感涌上心头。他感觉自己像是在用牙签撬动一座山。
与此同时,他所不知道的是,一场因夏安安而起的风暴,正悄然越过星穹大学的围墙,向着更广阔的世界蔓延。
校园网红白露露那篇题为《女王VS机器:一场关于AI灵魂的世纪之辩》的剪辑视频,凭借其极具戏剧性的标题和夏安安石破天惊的言论,在校园内发酵一夜后,终于被“棱镜传媒”那无孔不入的新闻算法捕捉。
如同被投入了更汹涌的海洋,视频被推送到了一个全新的、巨大的流量池中,在穹都真正的科技爱好者圈子里,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瀚海集团,穹都分部。
顶层豪华公寓内,一个面容温和、气质儒雅的年轻人正端着一杯咖啡,看着窗外的浮空车流。他正是以交换生身份进入星穹大学的凌霄。
他的个人终端上,一条推送信息悄然弹出。
凌霄随意点开,起初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,但当视频中那个清秀少女用平静的语气说出第一句关于“AI伦理第一性”的论断时,他的眼神瞬间变了。
他立刻暂停视频,通过权限下载了那篇满分论文的原文。一字一句地读完,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眼神变得极其锐利。
“野生天才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。
他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拨通了家族高层的加密通讯:“父亲,我在星穹大学发现了一个可能颠覆昊天AI未来人才梯队的‘璞玉’。我请求全权负责,对她进行接触。”
实验室里,云景和的破解工作已陷入僵局。他靠在椅背上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脑海中忽然闪过昨夜少女那平静的嘱托。
“衔尾蛇计划……”
他坐直身体,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,将这个听起来有些中二的词条,作为关联密钥,输入了认证系统。
奇迹发生了。
安全墙并未如预想中那样被暴力破解,而是在接收到这个词条的瞬间,仿佛被一把古老的钥匙激活。坚不可摧的墙壁无声地溶解,一个独立的、界面风格停留在七十年前的隐藏数据库,在他面前缓缓展开。
云景和的呼吸停滞了。
他震惊地发现,这个数据库里,存放着所有创始元老的“影子档案”。这些不是光鲜的履历,而是最阴暗的角落。
他点开乔松的档案。记录显示,在奶奶云思窈去世后的第三年,乔松曾遭到过一次极其严苛的内部“行为审查”,理由是“投资决策过于保守”。
他接连点开其他几位元老的名字,情况大同小异。在奶奶去世后的短短五年内,这些曾与她并肩作战的肱股之臣,都因各种听起来“合理”的理由被边缘化,甚至被逐出权力核心。
而在每一份审查报告的最终签署人那一栏,都出现了一个当时在集团内名不见经传的名字。
一个年轻的法务部专员——蔺惊蛰。
下午,星穹大学图书馆。
云思窈正在查阅关于生物再生舱的最新技术文献,一个清冷的身影在她对面坐下。
是冷星月。
这位冰山学霸放下了所有的骄傲,目光复杂而诚恳地看着云思窈,低声问道:“关于‘AI伦理约束的底层逻辑’,我反复思考了你的论点,但依然有几个地方无法想通……可以,请教你吗?”
云思窈抬起头,看着对方眼中纯粹的求知欲,心中微动。她言简意赅地点拨了对方几句关于“约束来自于人性,而非代码”的核心思路。
简单的几句话,却让冷星月如遭雷击,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思索。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竞争关系,在此刻悄然消融,一种基于纯粹学术的友谊,开始萌芽。
傍晚时分,云思窈收到了律师秦筝的加密信息。信息很短,却字字千钧。
“初步法律探查遭遇最高级别的行政与物理壁垒。静山疗养院在法律上是一个绝对的‘黑箱’,受昊天集团最高安保条例和军方联合保护。常规途径无效,我们需要一个足以撼动昊天集团本身的‘杠杆’。”
消息确认了云思窈的预感,也宣告了第一条路线的失败。
深夜,云景和的实验室依旧灯火通明。
他在那份“影子档案”数据库的最深处,发现了一个被尘封的、标记为“最高威胁”的加密文件。
文件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字母:“Y”。
他用尽所有办法,都无法打开这份文件。但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在疯狂预警——这和他昨晚才听到的、那个神秘导师的代号,绝对不是巧合。
他立刻向夏安安发送了一条紧急加密通讯,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。
“找到了。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,不只是元老,还牵扯到……‘衔尾蛇’,以及一个代号为‘Y’的最高机密。”